(接前文)摇辘轳人的潇洒风姿,可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练出的功夫,除了有把子力气,还得有常年用辘轳打水的经历。每一柳罐的水都得在三十斤开外,他们摇起辘轳就跟玩儿似的一样。汲水人两脚稳步踏在井沿,左手轻抚在辘轳头上,右手握住摇把,大臂带小臂,或拉或提,继而一推一压,按顺时针轻松摇转。那动作,快慢有度,手起手落运腕连贯自如,全凭一臂之力;那身姿,起伏随势,力度柔韧周而复始节拍精准,即如乐团的指挥潇洒自如,提水的卷绳也就一圈儿接一圈儿地排绕在辘轳头上了。在用右手摇辘轳的时候,轻抚在辘轳头上面的左手,在起着疏导卷绳的作用,随着盘卷在辘轳头上的绳索向右移。当柳罐斗子升到井口上时,左手迅速顺着绳索向下滑移,触到那条铁链时,顺势向怀里左侧方一拉,柳罐斗子,就落在水簸箕端头的草枕上了,右手趁势松劲儿,随即松开左手,柳罐斗子里的水辘轳怎么读,就随着倾倒的柳罐哗然而出了。罐水倾尽,左手重新抚在辘轳头上,右手握着辘轳把做一下提势,柳罐斗子就又悬在井口上了。此时,汲水人这才略将身子站直,松开右手向后闪开右臂,辘轳头在柳罐斗子的重力作用下,带着辘轳把,飞快地逆时针方向旋转。在柳罐斗子下落到水面这一瞬间,也是汲水人直腰稍作调息的空闲,每每劳动号子的一段新词儿,就从这时开始孕育而成。这一瞬间,看似轻松潇洒,其实汲水人此时,还在做着一件极其重要的工作。他的左手始终都没有离开辘轳头,它不只减轻了身躯前倾的劳累,在辘轳头飞快旋转的时候,还在起着刹车减速的作用。不然的话,下落速度会越来越快,当柳罐斗子落到水面的时候,能产生巨大的冲击力,必然减少柳罐斗子的寿命。另外,下落的惯性,也会把辘轳头上的绳索尽数释出,再摇起辘轳提水,就要费时费力了。所以,那只左手只有在提拉柳罐斗子时,才会暂时离开辘轳头。正乃是,说时迟那时快,柳罐斗子带着井绳,快而轻稳地落在井中水面。汲水人,借助辘轳将井中的柳罐斗子,熟练地一提再一沉,随后,重新摇转辘轳,唱着现编的号子,一曲终了,柳罐中满满的井水,也就又倾入到水簸箕中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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用辘轳汲水似乎有个规矩,只要不再需用辘轳汲水了,汲水人就要把辘轳头连同水罐一同带走,从不在辘轳架上多放一刻。三间房煤铺的那架辘轳也不例外,不管什么时候到那里去买煤球,赶上没人汲水,看到的就一定是那个辘轳头,连同它上面的全套设施,也会远离井台,正在票房的廊檐下安静地歇着呢。这一现象,那时十分不解。夏天同大孩子在田间地头玩耍,免不了口渴,赶上哪位伯伯正在菜园子里浇水,跑过去各自只要按辈份给个称呼,三五个孩子轮番趴在柳罐斗子上一气足喝,连谢字都不用说。要是赶上他要回家吃饭或有点事临时离开园子辘轳怎么读,你想守在那里帮他看护着辘轳,那是万万不行的。不管有多么辛苦,也要把辘轳头背回家,等一会儿用的时候再背回来,重新装上再继续摇辘轳汲水。那时,总以为他是怕孩子们把他的辘轳弄坏,谁也不会去偷他的辘轳,心里总是诅咒他小气鬼。多少年过去了,井上没有了辘轳,我有了孩子。这才知道了那个没有明文规定的规矩,对于生命的安全,由其是对于那些不懂事小孩童的安全是多么的必要。本家大哥的严厉呵斥,就是要造成小孩子,对井的恐惧不敢靠前。现在细细的追想起来,有那么严格的规矩,说明曾经一定有过相当悲惨的一幕。可又从没听说过历史上,有谁家的孩童被飞转的辘轳把,击打到井中,或随着井绳悄然滑落井中的悲剧。这又说明那件事,已经过去了相当的久远,以致给人们的感觉,就好像从来没有发生过那样的祸事一样,而那个规矩,却一成不变地沿传了下来。井边没有“注意安全”“请看护好自己儿童”的标语,是汲水人,默默地将那个严肃的安全责任,放在了自己的肩上。虽历经沧桑,朝代多有更替,而那一代接一代,使用辘轳汲水的人,却始终没有忘记那个规矩,并且都在忠实地不辞辛劳地肩负着那个责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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