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刊头题字 姚景林 第1607期
黑白照片里的彩色故事
文 / 周吉福
我抽屉里珍藏着一本相册,相册里珍藏着一张黑白的男女合影照片,如果定睛仔细观察这张照片,会发现这张照片里边有着几处破绽:这张黑白照片搭眼一看原本确是黑白照片,但并非黑白分明。人物的面颊上和肩部衣服上依然泛着淡淡色彩,这色彩很朦胧,很斑驳,根本没有能力掩盖底色的黑里透黄;照片上的一对男女看上去也就二十出头,二人并肩的半身像,并没有遵照传统“男左女右”的排序,而是反其道而行之,女的居左,男的居右。女的梳着短发,男的留着分头,女的头部偏右倾斜,男的头部偏左倾斜,一看就是互相对视的表现镜头,两个人的表情略显庄重严肃,细看眼睛,依稀能读到一点穿透庄重严肃表现出来的希望和憧憬;在这张合影照片两个人的中间,可以看到一道竖痕,这道竖痕的印记是笔直的,可以断定,这是经过刀剪切割后又重新拼接在一起的。
看着这张照片,那底色黑黄依附上面略带斑驳的淡淡色彩;那年轻男女庄重严肃和略带希望憧憬的表情;那照片两人中间刀剪留下的竖痕……会给看见这张照片的人带来很多“为什么?”其实,就是这张原本的黑白照片里,却有着“彩色”的故事。
那张黑白照片上的两个人就是我和老伴儿年轻时的“靓照”,时光要穿越到70年代,那一年我22岁,她20岁,经历了一段由相识到相知又到相爱的难忘的日子。
那时我俩都在农村生产队劳动,经过很长一段时间的接触,彼此都比较了解,也都对对方有了好的印象,起码我是对她有了好的印象,她的一举一动我都看着顺眼,上工劳动看不到她感觉就像缺点什么。据我观察,她的言谈举止对我也有好感,也许这就是爱情的萌芽初始吧。我当时在农村也算上活跃分子,我愿意看书,当时我把书上看到的内容利用农活歇气儿时声情并茂地讲给社员听,像《烈火金刚》《平原枪声》的片段我都给社员讲过,社员听得可来劲儿了;我对乐器也爱好,吹笛子、吹口琴、拉二胡儿都照量过,也练过画画,给社员家的炕柜画过玻璃画;我还爱打篮球,三步上篮、中距离投篮也都能来上一手……用民间话来说,我是“样样通样样松”那伙儿的。不过我发现,当我从事这些活动的时候,只要“她”在场,她的目光多半在我的身上不停地扫描。我在生产队铲地的时候,也尽量挨着她,这样,我不但可以铲好自己的那条垄,还可以顺便帮着她铲一半的垄。当然,我从她那闪着感谢的眸子中,早已化解了分外的劳累。
要说真正打动她芳心的举措,就不得不说那张黑白照片了。那时我们照相要跑几十里的山路到市内才行,我记得我们照相都要到现在的江北百货大楼那地方,我们都叫“土城子”。那时的相片多半都是黑白的,当然也有彩色的照片,只有照相馆才能作到的,况且花钱还要多一些。所以,我们的照片都是黑白的,当时能有一张彩色的照片,是可以当众炫耀的资本。
后来我去照相馆的时候,透过他们工作室的玻璃窗,看见他们给黑白照片上色的经过:工作人员的面前,摆放着一张镶着不同块状颜色的纸板,他们用大小不同的画笔,蘸上水在需要的色块上调和颜色,然后涂染在黑白照片需要上色的地方。我站在窗外看了很久,也只能看个大概,因为人家不可能让我进到他们的工作室让我看个明白。也就是从那时开始,我对黑白照片上色有了初步的印象,虽然这个印象很粗糙,但是却激发了我也想尝试给黑白照片上色的念头。
在江南公园门前摆摊照相的摊位前,我在那照了一张黑白的相片,得此有机会看见摊位主人给黑白照片上色的具体经过:他正在给照片上站立的男士上色呢,一张64k的硬纸板上,镶嵌着12种颜色的色块,他拿着一支画笔现先在 “肉色”的色块上蘸上适量的水调色,然后在人物的面颊上渲染一遍,使人物的面颊上有了初步的底色,然后趁着照片上还湿润的时候,他又用另一只画笔蘸水在红色的色块上调色,给人物的两腮和唇部轻轻地染上淡淡的红色,人物立马就生动漂亮了……他光给人物的脸部上色就反复好几遍。他看我一直在那看着他给照片上色,他一只手夹着蘸着不同颜色的三只画笔,一只手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:“看来你小子挺爱好这个,可不好学啊!没有美术基础和专业知识,是做不来的!”由于怕赶不上回家的班车,我只能恋恋不舍地离开了那里,临走时照片底色怎么变成白色,在他那里买了一张12色的颜料和三只型号不同的画笔,准备回家一试。
一次进城的机会,我把自己的单人照片洗印了20张,回家后利用业余时间开始了上色的尝试。真是“看花儿容易绣花儿难”照片底色怎么变成白色,开始的“肉色”渲染还可以,但是调红色给两腮上色的时候,由于底色水分过多,结果红色“冲出”两腮,殃及到额头和下颌,变成满脸花了。没办法,废弃一张照片再来第二张……就这样,我的20张黑白照片全部被我拿来练习上色了。还别说,我还真的练出手了,虽不专业,但也说得过去。并且还从中积累了一定的收获。我把自己给自己上色的照片拿给社员看,大家都说挺好的,纷纷让我给他们的照片上色。我暗恋的“她”,也看了我给自己上色的照片,当时嘴里虽没说“好”,但其眼神里只有我可以读出赞许的中心思想。一天,她偷偷塞给我一张她的黑白照片,让我给“她”变成“彩色”的。这是一张2吋的、肩部往上的单人半侧面像,我知道这张照片上色的分量,所以格外下了一番功夫的。
照片上上色的颜色是透明的,和国画、水彩画的颜料有大同小异之处,掌握好水分的运用非常关键。她的照片从上底色开始,一直到最后的补色,每一步操作都是小心翼翼的,要尽最大努力收到最好的效果。另外我在局部还作了一点创新:在两腮处保留一点高光,显得脸部表情丰富;在唇部的唇尖部分上色略浓一些,然后向两侧逐渐变淡,这样显得嘴小一些。上色全部完成以后,我自己端详了好几遍,感觉再添一笔都是“画蛇添足”了。
当我把这张“彩色”照片偷偷放到她手上的时候,她看了以后睁大了眼睛,两腮就像照片上渲染的胭脂红那样,嘴上想说什么又咽了下去。她看了半天就要把照片揣进兜里。“这张照片上色还没完呢,先让你看看,我还得最后加加工。”她听了我的话以后,就把照片给了我。其实我说照片上色没完工是假,这里边蕴藏着我的“阴谋诡计”呢!
后来,我把我的一张也是2吋的、肩部往上半侧面黑白照片也变成“彩色”的,并和她的照片并排摆放到一起,她的照片放在左边,我的照片放在右边,就形成了两人脸部相向、眼神相视的画面,绝对有恋人脉脉含情相互“对眼”的表情。但是两张照片四周都有白边,对在一起中间就有一道白边把我们俩儿隔开了 ,我几经犹豫,便把我俩各自照片的一侧用剪刀剪断了,然后再严实合缝地对接在一起,这样一来,真的就像当时流行的“订婚照”一样。可是我面对着这样所谓的“订婚照”却犯难了:“这不是剃头挑子一头热吗!她要是看见这样的‘嫁接’会怎样呢?到时给我个下不来台可咋整呢?”为了我心爱的人,豁出去了!决心已定,在一个没有闲杂人的场合,我把这张“合影”又放到了她的手掌心上,她拿到眼前一看,顿时面颊绯红,远比照片上的胭脂红还要红得热烈,什么也没说,只是把这张“合影”捧在胸前,过了一会儿,只抛下一个热辣辣的眼神跑掉了。
后来,这张由黑白添彩拼接而成的“合影”,也拼接了我们日后的生活,黑白中继续渲染着彩色的故事……
图片来自网络
作者简介
周吉福吉林市龙潭区退休教师,吉林市作家协会会员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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